所有的教堂都在短时间内陷落了,一轮又一轮炽热的“火球”自城邦各处的地下升起,焚烧着普兰德最后的现实锚点,钟声在接二连三地止息,只不过是片刻功夫,这座海上明珠仅存的,便已经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废墟和灰烬。
凡娜如狂风般冲过燃烧的路口和街道,冲向视野中那座正燃起通天火柱的大教堂,而在她的视野中,那教堂已经在短时间内变了模样——
主楼已经倒下了,拥有千年历史的建筑主体框架亦如蜡般融化塌落,高耸的侧翼建筑眨眼间只剩下扭曲红热的骨架,而在这一切之上,一轮边缘白亮,内部却如枯血般黑红暗沉的“太阳”正静静地悬浮在大教堂上空,看上去仿佛一个可怖的、通往无尽深渊的空洞,却又在不断地释放出毁灭性的光与热。
这亵渎的日轮边缘不断流淌滴落着红亮的液滴——那是炽热的熔岩,抑或亵渎者的血浆。
现在冲过去能干什么?杀死某个罪魁祸首?扭转已经重迭的历史?还是凭着这一身力量,最后英勇却徒劳地证明自己的信仰与忠诚?
凡娜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但她仍本能地向教堂冲去,而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中突然浮现出了些许扭曲幽绿的光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火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便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前往大钟楼。”
这个声音来的是如此突兀,让凡娜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她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或身边任何能证明那位幽灵船长正在投来注视的痕迹,却只看到火海熊熊,从那轮亵渎黑暗的“太阳”滴落下来的熔浆正在将大教堂附近最后一寸土地点燃。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凡娜这短暂的犹豫。
她听到一阵悠扬的钟声突然传来——钟声来自大教堂后方那座古老的钟楼。
那钟声仿佛要重新笼罩整个普兰德一般洪亮。
而那钟楼此前已经被火焰彻底焚烧,本不可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凡娜抛下了心中所有的犹豫和顾虑,拔腿便向着钟楼的方向冲去。
她已经不在意那个幽灵船长有什么意图,也不在意听从对方的安排会有什么后果了——在所有教堂顷刻陷落的情况下,在整个城邦已经尽数焚毁的事实前,她能选择的路已经只剩下那座仍在鸣响的钟楼。
她穿过了教堂前的广场。
广场上曾集结的防卫部队已经全军覆没,滚滚热浪中只能看到无数扭曲报废的蒸汽步行机和蒸汽坦克,守卫者和城邦卫队筑起的防线变成了层层焦炭,被触目惊心的灰烬占据着。
她砍翻了无数朝自己蜂拥而来的灰烬阴影,又穿过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教堂主楼与圣堂,穿过大敞四开的庭院,看到那座钟楼正高高伫立在视野的尽头。
热灰自天空坠落,火星如流萤飞舞。
这让她回忆起了自己不久前在“帷幕”另一侧所见的景象,回忆起了她曾见过的那个在1889年被大火焚毁的普兰德。
伪史覆盖了正史,帷幕背后的东西取代了帷幕前的现实世界。
但钟声仍然在鸣响着。
通往钟楼上层的大门已经坍塌,内部的楼梯也已经断裂塌落,凡娜在确认这一点之后便放弃了通过正常道路攀登塔楼的念头,她来到钟楼的外墙脚下,抬头简单确定了一下路线,便直接伸手抓住墙壁上的凸起结构,开始向上攀登。
外墙被火焰长时间炙烤,已经如烧红的铁板般炽热,但凡娜攀登的速度丝毫未受影响,她几乎如一阵风般倒卷而上,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抵达钟楼上部,并越过已经停止运作的机械表盘,来到了那安置篝火和大钟的塔顶。
这里十分宽阔,有一座四面开放的尖顶结构作为遮挡,尖顶之下除了火盆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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