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很懒的人,我不得不这么说。如果你知道什么是痕迹学,我才有兴趣和你聊下去……我大学时有幸和当地一名兼任武术协会副会长的痕迹学专家成为至交,或者准确一点说叫做忘年交。算了,在你身边发生任何奇异的事情我也不会感觉奇怪了,老头子能在你身边苦守十七年,还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不能在你身上发生呢?”李彤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他是个将想法不遗余力地坦白给其他人的人,我已经彻底领教了。我可以称呼他的行为为随性,但如果说是有真本事的人的任性,或许更准确。
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觉得我会跟一个原本我认为我了解,但其实只是给我一张假面孔的人多说吗?”
“你提出了个一个好问题。我还略懂一点点哲学,你提出的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写出一篇几十张草稿纸的问题了。那么,我们长话短说,你认为的虚假只是你不了解,我又有哪一次是给了你一张虚假的面孔呢?我最主要的社会生存方式是兽医,但你不能否定我会讲究一些天道论、略懂一点哲学、甚至一部分神学、还会一丁点武术。我有一位胸中包罗万象的师傅,他教会我对师傅敬重、对父母依顺、对朋友和善,对敌人残忍、对路人淡漠、对恶人凶狠,难道我要对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样子吗?那你告诉我哪个是真正的我,哪个又是戴面具的我?”李彤淡笑,那股自傲源自自信。
“你这是诡辩。你原本就是有图谋的接近我,对我来说你原本就不真诚……”
李彤打断了我的话,声音也略微抬高了一些:“说得好。每一个人与你亲近不都是有图谋吗?父母生你是养儿防老,师傅教你是要你报恩,朋友亲你是好你财色,还有谁没有图谋你?”
“你这是诡辩……”我被李彤再次刺激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我慌忙拿起水杯喝水。
李彤摇了摇头:“咱们只此一次,我掏心窝子地再给你说几句话。这次交易之后,我想咱们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李彤顿了顿,道,“你想想你这两年的变化有多大,你处处与人小心提防,别人予你稍有恩惠你就许人钱财、物品然后割袍两清,你对人情的淡漠更甚过我。我和你相处的日子不多,几面之缘我倒是看出你这人自私自利、胆小怕事,若不是你被四方护佑,你这种人怎么会坐拥财富,高宅深卧?”
李彤平静地说着愤恨之词,到了这个时候我却忽然坦然了。我道:“我似乎听到了一个靠自己努力奋斗成绩斐然的人却依然比不过天生赢在起跑线上的人的自白。我懂了。你去接触一个人的那一刻你的心思,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怀有了恶意,那你所有的装扮都只是伪善。再者,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无法选择我周围的环境,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被谁庇佑着。我只能靠着趋吉避凶的本能……我终归只是个人,假若我连想让自己好都是错的,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那这世上就不会存在有任何一个对的人了。”
李老道用肩膀挤开了卧室门,颔首笑道:“孺子可教也。李彤,我早说过,李晓无论武艺、才学、品格、相貌都不如你,但是单单是这慧根,可遇而不可求,万里挑一。”
“你才长得丑。”我原本就是一肚子怨气,况且在语言上我把李彤搏倒之后自信心瞬间爆棚,加之我本身就不忌讳这个李老道,张口便道,“李道叔,我现在算是搞明白了,你们俩这是合起伙来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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