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充分发挥自己的话术,在不动声色的交谈中向伽罗妮旁敲侧击地确认了许多问题。
在交谈中,他与邓肯逐渐确认了这位女学徒的状态。
关于布朗·斯科特六年前遭遇的海难以及在那之后跟导师死亡相关的一切记忆,已经完全消失在伽罗妮的脑海中了。
不,消失的不只有记忆,还有与之配套的整个认知体系——
一个人的死亡,所引发的是一串连锁反应,这其中包括社交圈内的涟漪,亡故后事的处理,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追忆和情绪起伏,以及这六年间留在这座房屋中的种种细节变化,这不是单纯删除替换掉一段记忆就能解决的。
然而在伽罗妮的认知中,“布朗·斯科特六年前死于海难”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这件事所引发的一系列后续反应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她只觉得自己是理所当然地在这座房子里住了六年,期间一直在平静地等着老师回来——而现在,她的老师已经回来了,并且正在楼上的房间休息着。
水壶的尖锐哨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客厅中的交谈,伽罗妮立刻起身向厨房走去:“抱歉,我去关一下火。”
趁着这位森金人女士离开的片刻功夫,邓肯抬头看向对面沙发上的莫里斯:“她的认知被干涉了。”
“我们应该检查整座建筑物,”莫里斯低声说道,“如果布朗真的在这里,他一定会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留下些东西——他前不久还给我写了第二封信,那时候他显然已经察觉某些真相了。”
“……让伽罗妮休息一会吧。”邓肯轻声说道。
莫里斯点了点头,而就在这交谈间,伽罗妮已经从厨房返回——她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是暖身的姜茶和一些饼干,这位有着石头般灰白皮肤的女士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抬头看向两位客人:“久等了,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谢谢,”莫里斯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伽罗妮,你先在这里坐下,坐好,我跟你说件事。”
“啊……好的,莫里斯先生,”伽罗妮虽然有些感觉奇怪,但面对导师的至交好友,她还是立刻听话地坐了下来,“您要说什么?”
莫里斯注视着伽罗妮的眼睛:“罗蒙索夫不等式组。”
伽罗妮猛然睁了一下眼睛,海量的知识、记忆以及逻辑难题瞬间覆盖了她的所有思维,而还不等她搞明白这些“信息风暴”的大致轮廓,一股强烈的、自我保护性的倦意便已经浮上心头。
她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鼾声平静,睡姿安详。
邓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沉默了两秒钟才问道:“她会睡多久?”
“取决于智商,海蒂当初睡了十二个小时,伽罗妮应该更久一点,”莫里斯耸耸肩,“民俗学者通常不会太擅长数理。”
邓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冒出一句:“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用这一招?”
莫里斯表情有些微妙:“海蒂坚持认为她的催眠术技巧已经超过了我——而做父亲的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胜负欲。”
邓肯想了想,觉得这个话题不必继续下去,便站起身,看向那道通往二楼的阶梯。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检查一下了——如果伽罗妮没有说谎,她的老师现在应该就在二楼的卧室里。”
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嘎嘎的声响,明亮的电灯照亮了二楼的走廊,莫里斯与邓肯沿梯而上,开始寻找那位“回归尘世”的民俗学者。
房屋二楼的结构并不复杂,一条笔直的走廊连接着每一个房间,而其中大部分房间的门都没有上锁——邓肯与莫里斯很快便确认了大部分屋子的情况,并在走廊左侧的最后一间房间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整个二楼唯一上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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